第十八章 大結局（一）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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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錦走出房門看到這滿院的紅綢布置時，也微微吃驚。
“到底，你要嫁我，不管是一時，一生，還是生生世世，這該有的禮節我不會缺了。”欒生正院子裏看著布置，見得蘇錦走出來，神色平和的給她解釋。
那般乎和而認真的語氣，以至於蘇錦到得嘴邊的讓他隨意就好的話也咽了下去。
“蘇錦，其實，我想問你一件事。”欒生猶豫再三，走過來，輕聲開口。
衣袍摩擦著輕微的聲響，似乎，這世間，都很靜。
欒生，總能給這種靜安歲月的感覺。
蘇錦目光自一處紅綢中收回，看著欒生，“你我之間，還有什麽不好說，你問吧。”
“你真的，活不久了嗎？”欒生出口，蘇錦一怔，指尖輕輕一顫，須臾，一笑，“以前是，不過，以後，不會。”
欒生似乎不太明白，眉心緊在一起。
“我說，我以後，會活很久。”蘇錦看著欒生，聲音溫柔，“再者，若名聲留世，死後必定也是風骨長存，所以，死與不死，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同。”
“我不會讓你死的。”欒生卻道，目光落在蘇錦身上，一字一句，從未有過的肯定。
蘇錦莞爾，擡手，拍在欒生肩膀上，“不用多想，我心知你為我好就行了。”
“這世間，能得你之信任，是我的運氣和福氣。”
“行了，最近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，那個，他有消息嗎？”
他？
欒生眼裏光芒一暗，搖頭，“沒有尋到百裏墨夙的行蹤，皇上的人先我一步，同樣沒有收獲。”
“我知道，幾乎不用你出手，想必皇上都會派人的，恨不能將這都城翻個底朝天，將他找出來，不過，沒找到也好。”
“嗯？”
蘇錦言語含笑，“南皇本來一心想要對付你，如今多了一個百裏墨夙，不管他是想拉攏對方，還是如何，總之，他都必須分出一份心思去對付，這對我們來說，是好事。”
欒生認同，沈吟半響，想到什麽，“對了，你那日和瀟貴妃到底是說了什麽，做了什麽，她那日不僅沒有為難我們，今日在宮中，我見著，她也分外守規矩。”
蘇錦抿唇一笑，搖頭，“這是女人之間秘密。”
“好……好吧。”欒生耳根又紅了，囑咐蘇錦幾句，便繼續督促著王府內外一應喜慶布置了。
蘇錦關上房門，烏黑的眉宇間卻爬上一抹看不清的神色。
時機，似乎也差不多了。
翌日，一大早，睿王府便已不太平靜，南齊都城，各高門權貴，朝臣世邸，皆送來了大婚賀禮。
冷清的睿王府一下子成了整個都城的熱鬧焦點，整個王府的人眉宇間都沾染了喜色。
而前院越熱鬧，可似乎，後院裏，偏就那麽一隅安靜。
蘇心正從前院過來，遠遠的看著正站在院子好像在賞著花的蘇錦，面上的笑意瞬間退下。
以往，蘇錦總是即使能一句話不說，可是卻能讓人感覺四周嬉笑熱鬧的感覺，可是，如今就算她說話，她在笑，卻莫名讓人覺得，失去了往日的一分神彩。
語言形容不出，可就是有這種感覺。
蘇心走過去。
“大姐姐，你是不是還在想著百裏少主？”蘇心過去去，揪著眉色，挺直接。
蘇錦此時正盯著院裏一株蘭花瞧著，聞言，偏頭看向蘇心，唇間帶著笑意，“怎麽，你是擔心我心裏裝著別的男人，對欒生不公平嗎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蘇心挽著袖，搖頭，面上，不喜不怨的神色，倒讓蘇錦微微楞，眸光盯著她，“怎麽，你不是那般喜歡欒生麽，不是一心為他嗎？”
“是的，如果是以前，說不定我還會罵你呢。”蘇心一嘆，看一眼蘇錦，又搖頭，“可是，現在不知道為什麽，大姐姐，不管你信或不信，我真的，挺想看著你開心的，看著你高高興興的，由內而發的高興，高興的嫁給睿王。”蘇心說著這話，又自嘲一聲，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想，好像，就是，突然，覺得過去十多年活得很荒唐很無知。”
蘇錦看著蘇心。
少女青蔥韶華，小臉雪白，額頭光潔，眉眼無垢，只眼底，似乎，游蕩著淡淡的擔心。
“呵……”蘇錦上前，突然拍著蘇心的肩膀，“看來，我的人格魅力不錯。”
“人格魅力？”
“以前，你可曾想過，有一日，你會與我這般心平氣和的相處？”蘇錦問。
蘇錦一怔，既而可笑的搖頭，“絕對沒想過。”
“蘇心。”蘇錦又拿開手，目光望向遠方天際，聲音虛輕虛浮，“這個天地間，有恨，有愛，更甚至，有些恨，幾乎是刻至骨血而不得忘，但是，如果在每一次恨時，你想著愛，想著那些，能讓你心境平和的事，其實一切……一切，也都無所謂了。”
蘇心微微揚眸，看著陽光灑在蘇錦的仴上，盈化出一片近似夢幻的光影，看著她輕啟唇瓣，語聲極輕，可神色專註，心頭，心頭，微微一動。
這一瞬，似乎，有些明白，又似乎，有些不明白。
蘇錦看她一眼，似乎，也並不指望她明白。
這一日，很快過去。
睿王府一切，都由欒生打理，蘇錦過得安寧太平。
第二日，依然平靜而過。
當然，依然沒有百裏墨夙的任何消息。
似乎，自從那日轟動都城，轟動天下的紙雨與蘇錦絕才一曲之後，這個人，就死心絕望消失了般。
不過，除此之外，還有一道消息，那就時，關於先古之玉的下落。
蘇錦對此深表疑惑，恐防有詐，不過，寧可百倍努力也絕不放縱一絲，當即派人去查。
第三日。
門庭若市的睿王府門口，終於消停下來。
不過，滿目喜色同樣晃花人的臉。
蘇錦看著院子裏滿當當的禮物，偏頭看著正按著眉心的欒生，“這麽多禮物，辛苦你了。”
“不辛苦，這些禮物，讓不太富裕的睿王府一下子變得有錢了。”欒生在自嘲，面上帶著笑。
蘇錦想敢想，點頭，“倒也是。”
“這幾日，宮裏似乎太平靜了些。”蘇錦想著這個看著欒生。
欒生點頭，“我也覺得奇怪，不過，後來想想也不奇怪了，他能讓這些大臣如此熱情的來送禮於我，就可知他對於表面上的功夫會做得十足，只是，明日就是我們的大婚之期，今日，怕是會有什麽變故。”
蘇錦沒有反對，倒也不急慌，看向欒生，“這幾日你也極累，好好休息吧，百裏墨夙到現在都未出現，明日，怕不止是南齊皇上，如果他再生事端，那我們就真的不安生。”
欒生點頭，似乎有些憂心。
“蘇錦小姐，府門外有人給你送來一封信。”這時，小五突然現身，將一封密封好的信遞給蘇錦。
蘇錦接過，拆開，只一眼，眸色一動，面上沈然，可隱隱似乎，還透著一點激動。
“怎麽了？”欒生忙問，“可是出了什麽事？”
蘇錦搖搖頭，“無事，是之前我所查之事有了結果，我先出府辦點事，放心吧。”說完，示意欒生不用擔心，蘇錦便大步出了院子。
欒生想說什麽，最後還是住了口，看著蘇錦出了院子。
似乎，他總是看著蘇錦的背影，無數次，無數次。
什麽時候，這個女子，不會那麽內心的倔強。
“王爺，那屬下，要跟著嗎？”小五忙問。
欒生想了想，“她方才也沒說不讓你跟著，你去吧，護她周全。”
“是。”
小五飛一般的掠了出去。
……
蘇錦出了府門，轉過幾條巷子，在一條寂靜的小巷子裏停住，前方，有一名小廝模樣的男子站在那裏，一見到蘇錦走來，忙雙手一拱，“你就是蘇錦小姐？”
“東西在哪裏？”蘇錦開門見山。
那小廝微楞，隨即點頭哈腰，也不磨蹭，“請跟我來。”
“你確定你手上那塊玉是我所想要的？”蘇錦跟著小廝的腳步問。
那小廝笑笑，“蘇錦小姐也可以不相信的。”
“哼，你家主子倒是會做生意。”
小廝不說話了，在前面帶路。
沒走多久，小廝帶著蘇錦在一間府邸前停下。
地處之偏，不止一聲人聲都無，就連長街上的熱鬧氣息，也需要凝足內力，豎著耳朵方才能聽到。
“到了。”小廝道，然後就要去推門，卻被蘇錦阻止，“你家主子不會玩詭計吧。”
“蘇錦小姐放心，小的走前面。”那小廝不卑不亢的當先走在前。
如此坦然，蘇錦勾唇一笑，更加坦然，不過，看了眼四下。
此處，還真是，可攻可過。
倒是，真會，尋好地方。
蘇錦如是想著，跟著小廝走了進去。
院子裏布置倒是雅靜，不過，少了絲人氣，顯然不常住人。
一路穿廊過亭，被小廝帶著走進了最裏處的內院，前面，門開，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。
偏胖，一身生意人的油滑氣息。
“聽說，你手上有一塊有著銀色暗紋的玉？”蘇錦看著他。
中年男子點頭，“昨日，聽人說，小姐對此玉頗為歡喜，極有興趣，高價收歸？”
蘇錦目光落在那中年男子身上，“這玉我自然是歡喜的，因為……”蘇錦說話間，又四下看一眼，既而微笑，“因為這塊玉，是我交給你的嘛。”蘇錦話落，鼓弄著袖子，好像什麽也沒說般。
而四周，似乎，瞬間一靜。
那中年男子見得蘇錦這般說，當下分外有禮的對著蘇錦一拱手，“這位小姐，你交我的事，我辦完了，那我現在……”
“小五。”蘇錦對著暗處一喚。
小王頓時現身，看上去，顯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。
“你把這位先生帶走，讓人平安將他送回揚城。”
“是……可是，蘇錦小姐，你呢？”清楚的註意到這院子裏氣氛不對靜，還有方才那小廝呆滯住的面色，小五自是不放心的。
蘇錦卻極是淡定，“無礙，我要和一個朋友，聊聊天。”
聽得蘇錦如此說，小王點點頭，當下，帶著那中年男子足尖一點，就出了這院子。
院子裏一時間，靜得出奇，風聲，都好像靜止了。
那小廝不作聲，而蘇錦的正前方，打開的大門裏，光影灑落，風聲靜靜。
不知就這樣站了多久。
蘇錦輕撩了撩頭發，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前方，“百裏少主，既然來了，不如，聊聊。”
風聲靜靜，無人應聲，然而，前方屋子內，一襲白影緩步走出來。
墨發披散，眉目清雋，面色雪白，寬袖白袍勝如雪。
明顯，虛弱，卻偏就氣質清絕。
蘇錦睥光微微一縮，似乎，這樣的男子，不管何時何地，都會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。
只要他出現，周邊一切，都能自動化成虛無的背景，讓人的眼裏，就只剩下面前這個人，這名，風華瀲灩的男子。
只是，幾日不見，他似乎更加內斂，清雋的眉目間籠著一層淡淡的蒼涼。
百裏墨夙一步一步自屋內走出來，步履輕緩，似乎每一步，都極其鄭重。
“別太近了，就這樣的距離，才適合我們現在關系。”蘇錦開品，聲冷絕情。
百裏墨夙腳步驟然頓住，鳳眸如雪，沁涼，卻在看著蘇錦時，獨化一片溫柔。
“看到你，真好。”百裏墨夙說，不同於蘇錦的冷然絕情，字字都是繾綣的溫柔。
蘇錦卻面無波瀾，好似沒聽出這五個字後的深情，聲音微涼，“我挺好的，不過，接下來，你可能不太好。”
“知道。”百裏墨夙說，眉目間一片溫涼，“我以為，我終於尋到一個好機會，把你給引了來，可以好好的看看你，沒曾想，一切，是你的算計。”
“是啊，那掌櫃是我找的，是我讓人散發的關於先古之玉的消息。”蘇錦說，無比平靜，“我明日就要大婚了，自是不想你來橫生事端的，自然要想點法子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百裏墨夙問。
“所以……”蘇錦擺了擺手，“所以，你認為呢？你這般萬事在握。”
百裏墨夙突然笑起來，笑聲少了往日的濃麗，多了一絲空洞，“萬事在握嗎？”百裏墨夙看著蘇錦，“那，我能握住你的心嗎？”
這一聲，低柔，近乎的渴求。
蘇錦掩在在袖中的指尖微微一縮，後退一步，揚起臉，笑意在臉下明媚的浮起，“嗯，你以前握住過的。”
“現在？”
“現在麽？”蘇錦嘆口氣，“沒了啊，你親自將她它放走了。”
百裏墨夙眼底光芒驟暗，上前一步，“蘇錦，你真就是因為我回到族裏，與鳳鸞之事而生氣，而對我絕情至此麽？”
蘇錦看著他，“那百裏少主，你能告訴我，你是否答應過你母親，要娶鳳鸞？”
“一切都可以解釋……”百裏墨夙眼裏一片寂寥，“或者說，你，已不想聽我解釋。”
蘇錦清眉冷冰，“我不想聽，那日，你說你要走，你要提前回百裏一族，你說要處理一些事，能夠幫到我尋到先古之玉，然是呢……可是呢……結果呢……”蘇錦苦笑一聲，“你別告訴我，要得知先古之玉的下落，是你必須聽從你母親之令，娶得鳳鸞。”
百裏墨夙看著蘇錦，在這樣和煦的天氣中，面上似凝著一層冰雪，“不是。”他說。
“那又為何？權益之計麽。”蘇錦道，須臾，又一拂袖子，“算了，事至如今，我什麽也不想聽，明日我就大婚，這事已是天下皆知，我也萬不會就此事來任性，如果，你能答應我，明日不會在我的大婚上生亂，我……”
“不可能。”不待蘇錦話落，便被百裏墨夙堅定的打斷。
蘇錦也不慍不怒，聲音低了些，像是商量的語氣，“你難道還想將自己身上的血放幹凈了事。”
“如果那樣，你會心疼嗎？”
“不會。”更加堅定絕決，蘇錦道，呼了口氣，然後轉身，看向暗處，“貴妃娘娘，我說到做到，這裏，交給你了。”蘇錦說，然後，擡步就要走。
身後，百裏墨夙卻飛快的掠過來，微暖微冷的空氣中，白袍如雪間，胳膊上前伸出……
然而，還沒夠著蘇錦的衣衫，就被突然轉身的蘇錦一道掌風擊來。
動作太快，可是，百裏墨夙有足夠的時間躲閃，但是，他只是無奈的笑了笑，清風中，笑意溫柔而寵溺，就這樣……重重的受她一掌，跌坐在地。
“少主。”
“主上。”
十二天罡和天馬，行空頓時齊齊現身。
而方才那小廝，自然是十二天罡其中一人，此是，早就退去了面上的人皮面具，急奔過來。
“主母，你怎麽可這麽對待少主，少主先是在揚城遇到伏擊深受重傷，可是不待休整，便馬不停蹄的趕至都城，一路還要躲避各方追擊，又是在都城向你表明心意歉意，血差點流幹，可謂是滿身是傷，你這一掌，這一掌……”小十二豁然起身，看著蘇錦那一臉的不解與控訴，更是心疼。
也不知道心疼誰，稚嫩的臉上，眼眶分明，都紅了，手握成拳也不知道是在隱忍著什麽。
而其餘人看著蘇錦，幾乎與小十二同樣的面色，隱忍著，面皮抖動著。
蘇錦看著，無動於衷。
百裏墨夙那根骨分明，修長寬大的手卻在這時伸出來，“你們，退下。”
聲音，都如此虛弱。
可是，字裏行間，卻依然是對蘇錦絕對的捍衛。
然而，在眾人看去，蘇錦，依然，面無表情，依然那般冷淡，就好像，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“蘇錦，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。”一聲低喝，空中人影一閃，淩白出現。
蘇錦依然無動於衷，反而背過身去，“有這麽多人關心你，想來也不會讓你死的。”
“蘇錦！”淩白恨惱，“這麽沒良心的話也是你說的，他是百裏墨夙，是你喜歡的男人。”
“那是以前。”蘇錦腳步不停。
“的確很沒良心。”而這時，院外，作尋常大家夫人打扮的瀟貴妃緩緩走了進來，姿容婉約，綽約多姿，柳眉明眸，看著蘇錦，也是極為不滿。
“你……”淩白看著她，面色覆雜。
不止她，一旁，已經由天馬，行空扶起來的百裏墨夙，在看到瀟貴妃出現時，整張面色都刷然一黑。
“墨夙，好不久。”瀟貴妃走過來，一聲極親切的稱呼。
百裏墨夙沒理她，一雙目光只死死的盯著蘇錦停下的背影，“蘇錦，你……”
“嗯，以防萬一。”蘇錦轉過身來，“大婚，人生一次，我方才過了，我要確保萬無一失。”
“所有你，就……”
“對啊。”蘇錦很平靜，“這是我和欒生能在揚城安平兩日的籌碼。”
“籌碼？”
“瀟貴妃愛慕於你，自會對你不錯，再者……”蘇錦頓了頓同，低下頭，沁涼笑意浮在眉梢，“有美色如此，想必，百裏少主，便不會再對我窮追不舍了。”
“蘇錦，你太侮辱人了。”淩白一聲吼。
蘇錦看著他，“你家小叔對我何嘗不是侮辱。”
“所以，這是報覆。”
“我沒這麽心胸狹窄。”蘇錦聲聲字冷。
淩白顯然也被氣著了，聲調拔高，“你知道小叔為你做了多少，百裏一族從來不是這般，你為什麽，不能再等等，再看看，再查一查。”
“我等不了了。”蘇錦聲調一高，驟然壓下淩白的話，莫來由的嚴肅，讓淩白一怔。
“因為我就要死了。”蘇錦又說，倒是很平靜。
所有人一驚。
“臨死之際，找個愛自己護自己的人有什麽問題。”蘇錦的視線最終又落在百裏墨夙身上，“你說，是不是。”話落，冷笑一聲，轉身，離開，不再停留。
纖瘦的背影，好像這世間一切，都與他無關。
而隨著蘇錦離開，院子裏，四面八方，精騎護衛頓時圍擁上來。
自是遵從瀟貴妃這令。
“墨夙，如今滿都城的人都在找你，你跟我走，我還能護住你。”
“你倒是死心不改，枉當年，小叔救你出苦海。”
“瀟貴妃，你和蘇錦小姐一起合起來算計我家主子，你的心好受嗎？”
“……”
身後，數種聲音不絕於耳。
然而，卻沒有百裏墨夙的。
似乎，他的呼吸，這一瞬間，都不曾聞見。
“少主……”
“主上。”
一聲大呼，甚為哀慟。
蘇錦腳步似乎一頓，又似乎沒有，依然，大步向前。
“逐月。”走出巷子，蘇錦對著暗處喚。
逐月現身，“蘇錦小姐，有何吩咐？”
“我讓你查的事，有結果了嗎？”
“回蘇錦小姐，還沒有。”逐月面上有慚愧，須臾，又道，“這事，公子也在查，暫時沒有音信，還有小姐所說那塊黑玉，至今仍然沒有下落。”
蘇錦點了點頭，目光自長街看過去，看向那似乎聳入雲般的南齊皇宮，眉目含涼，“或者……”
“或者什麽？”逐月問道。
蘇錦看著逐月，搖搖頭，“只是猜想，我還未定論，菊花之事，也繼續查。”
“是。”
“蘇錦小姐，我回來了。”逐月剛退下，空中一閃，小五出現。
“事辦好了？”
“蘇錦小姐放心，屬下將人安排了，定保他安然回到揚城。”
蘇錦微微點頭，“行吧，回王府。”
“蘇錦小姐，屬下方才經過一條街時，看到了皇上身邊的齊公公坐著馬車，由禦林軍護著正去向王府。”小五說到這顯然有些急。
蘇錦看了一眼，“你放心吧，最多就是皇上突然想出了什麽不好的幺蛾子，不過，也絕對不是過不去的事。”
“蘇錦小姐你怎麽知道？”小五有些疑惑。
蘇錦白他一眼，“因為我是大神。”
“大神？”
“行了，回府吧。”
“那個……”小王猶猶豫豫的，一張靈秀清俊的仴上，很是踟躕，“蘇錦小姐，明日你就要和王爺大婚了，你看這滿都城的喜氣，還有王府布置的一切，說明，我家王爺對你是極上心的……”
“你想說什麽？”
“屬下是想說，蘇錦小姐，你不會，不會悔婚吧？”小五說完心中最想說的，頓時神色局促的看著蘇錦。
蘇錦楞了一瞬，然後忽的笑了，轉身，大步向前走去。
小五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了，撓了撓頭，忙討好的跟上去。
“悔婚？”蘇錦的聲音這時卻自前方傳來，然後，轉頭看一眼亦步亦趨跟上來的小五，“我不會叫你家王爺傷心難過的，你且放心。”
小王聞言，頓時，整張揪緊的神色都放松下來。
這小五，倒是有夠忠心的。
蘇錦笑笑，驀然想到了天馬和行空……
打住思緒，蘇錦繼續向前走。
蘇錦回到王府時，齊公公正上了馬車離開，人群中，漸行漸遠。
“皇上想做什麽？”蘇錦大步走進院子直接了當的問。
欒生此時正坐在院子裏，眉宇緊皺在一起，看著蘇錦回來，回，“皇上說，你來自大楚，不遠萬裏嫁於我，萬不能屈就於你，你娘家既然甚遠，皇上也不能就此不遵禮數，所以，今日天未黑時，便會派人來請你進宮，蘭臺殿予你，當作暫居的娘家，明日一早，天剛亮時，讓我進宮迎你。”欒生說完，眉宇都蹙得更緊了。
蘇錦聽完，也不言聲。
“這是讓你作為人質交到皇上手中，我……”
“可是，同時，也是把雙刃劍，我若是真的在宮裏出了什麽事，他皇上也難逃悠悠眾口。”蘇錦率先打斷欒生的話。
“所以，你要進宮？”
“不然，你真想在今日就和皇上撕破臉皮？”蘇錦看著欒生。
欒生搖頭，“我倒是從未想過當真與他撕破臉皮，只是想著，如果能讓他放下對我的戒心，讓他知道，我並無異心，只想做一個閑散的王爺，便是極好了。”
“你心有如此想法，那明日，我們就把這些想法告訴於他，談不談得攏，就看他有沒有點良心了。”蘇錦聲音清寒，說著，在院子裏凳子上坐下，面上事著淡淡的笑意，“瀟貴妃心中並不真的裝著皇上，我想，這個笑話，足夠打擊皇上的自信心。”
欒生聞言一驚，似乎意外，“你是說……”
蘇鋼點頭，“所以，不必杞人憂天。”
“那，我真要多謝你。”欒生說著話，當真雙手一拱。
蘇錦有些好笑，“你幫我的，何止這一點，還說謝謝，我說……”蘇錦眉宇突然一挑，幾絲揶揄，“我說，欒生，你該不會是，明日要和我大婚，在開始緊張了吧。”
欒生的臉，又驀然的紅了。
如此明顯。
蘇錦……
“算了，不笑你了，嫁人的是我，我都還沒臉紅呢。”
欒生輕咳一聲，不再說話。
“我去休息一下，晚點還要進宮戰鬥。”蘇錦打了個哈欠，揮著手。
“我到時讓小五帶一隊精兵護衛跟著你進宮。”
“好。”
“還有，大婚禮物，到時我一並讓他帶進宮。”
蘇錦頓了頓，回頭，“你不會還特地準備了大婚禮服？”
“獨家定制。”欒生說到這，似乎很是欣慰。
蘇錦瞇眼一笑，“這個我喜歡。”
……
夕陽西下時，宮裏已經來人接了。
“蘇錦小姐，方才王爺交待了，讓老奴陪著你進宮，一切穿戴都由我伺候。”秦嬤嬤一邊幫著蘇錦整理，一邊道。
蘇錦自然知道是為什麽，點頭，“那便有勞了。”
一切準備好，府門外，宮裏來的車攆已穩穩停在那裏，齊公公站在一旁，規矩的含著笑。
“蘇錦小姐安好。”
“是有勞齊公公才對。”蘇錦笑著，向車攆走去。
“大姐姐，請等一等。”蘇心突然跑了出來，看著蘇錦，“大姐奶，我隨你一同進宮，幫著你梳洗打扮。”
蘇錦眉心一皺，此去進宮，自然是兇險，當下拒絕，“無礙，有秦嬤嬤在，你就在王府好生待著。”
“不，我跟你一起。”蘇心堅決，看著蘇錦。
蘇錦又回身看著她，聲音壓低了些，“皇宮不比王府，我並一定能護你周全。”
“為什麽不是我護著你呢。”蘇心眸光閃爍，似乎還有要說。
蘇錦又看一眼一旁欒生。
“無事，我讓小五帶著一隊護衛打扮成普通隨從跟著你，應該沒問題的。”
“那行吧。”蘇錦無奈，同意了。
蘇心喜上眉梢。
“小心。”欒生看著蘇錦上了車攆輕聲囑咐。
蘇錦頷首，聲音含知，“我等著你明日來接我。”
欒生一臉真誠，“定鞠躬盡瘁。”
“會柳暗花明。”蘇錦笑，轉身上了車攆。
一路百姓圍繞，無不熱鬧。
蘇錦坐在車攆裏，心，卻無比的平靜。
皇上並沒有來見她，也沒有召見也，倒是剛安頓在雲臺殿後，瀟貴妃便帶著人來了。
此時，就著天外將明將暗的天色，蘇錦歪歪的坐在凳子上，正喝著茶，吃著糕點。
不過，以蘇心的話來說，蘇錦這塊糕點，吃了近半個時辰了，卻還剩一大塊。
也不知是在吃糕點，還是在看糕點。
“貴妃娘娘安。”蘇錦道聲安，姿勢都沒挪動一分。
瀟貴妃面色不悅，對著身後一眾宮娥護衛擺手，示意她們在殿外等候，這才走上前來，“皇上吩咐本宮來看看蘇錦你住得習不習慣，可還缺些什麽。”
“勞皇上和貴妃娘娘掛心，這宮裏挺好，應有盡有，什麽也不缺。”蘇錦面上掛著知意，然後，話鋒一轉，聲音輕了些，“我說，貴妃娘妨這般本事，這就安頓好了心上人？”
“心上人？”瀟貴妃冷冷剜她一眼，“可是，我的心上人，心裏卻依然只有你。”
“哦。”蘇錦無奈的聳肩，喝茶。
“你知道，你走了後，他就暈倒了嗎？”
“哦，死沒？”
瀟貴妃呼吸一滯，語氣驟然一冷，“他若死了，我還能讓你好生在這裏活著？”
“那他答應與你情投意合了？”蘇錦漫不經心的問，漫不經心的給自己添杯茶，腿兒隨意一搭，讓瀟貴妃面色頓時一沈，“本宮倒是想，寧願不要這一身勞華也想，可是，他的心裏，卻只你一人。”聲音恨恨的。
是嫉妒。
蘇錦冷笑一聲，“他不過是不死心而已，不相信，我當真變心而已，沒關系，等明日他親眼看到我出嫁，就一定會死心了，到時，你就有機可趁了。”
瀟貴妃一拂袖子，在蘇錦對面坐下，即使，面色冰冷，都依然端莊美麗。
“不過呢，我若是你……”蘇錦將手中糕點一放，雙手趴在桌了上，湊近了些，看著瀟貴妃，“我若是你，就趁他虛弱時，給他下點藥，保證就對你言聽計從了，你成了她的人，還怕他不負責麽……”
“啪。”瀟貴妃突然拍桌而起。
殿內，頓時擴衛緊隨而至，不過，被瀟貴妃手一擡，又退了出去。
待人退下，瀟貴妃的目光陰涼的看著蘇錦，“你當本宮和你一樣卑鄙無恥。”
“我在教你。”蘇錦揚眉，面上也沒了笑意。
“笑話，本宮要你教。”瀟貴妃視線如針般的盯著蘇錦，“他是百裏墨夙，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，他之心，他之智，他這才，豈是常人可以與之媲配的，我這幅已歸於別人的身子，如何能再去玷汙他……”
蘇錦冷笑一聲，身子往後一靠，“把自己說得這麽清高？”
“清高？”瀟貴妃這一瞬少了一些貴妃的架子，冷笑著，“我愛他，在他曾經救我那一刻，我便愛他，不過，落花有意，流水無情，當然，那又如何，我只願他好好的，才不會如你這般心機深沈，歹毒卑鄙。”瀟貴妃說到此，愈加憤怒，直接起身，一甩袖子，“我看你也當真沒什麽不習慣，好自為之吧。”說完，就要走。
“對了。”瀟貴妃又轉身，“皇上對睿王爺的心意，想來不必本宮說，你也當是知道的，所以，那我拜托你，你最好能好好的活著，好好的嫁給睿王，千萬不要，讓墨夙覺得，他還有一點點一機會。”
“哦，我會活得挺好，一定不勞貴妃娘娘操心。”蘇錦瞇眼一笑，然後，高聲道，“送貴妃。”
然而，她自己身子都未動一分。
月色暗下來，給雲臺殿灑下一層清輝。
似乎是瀟貴妃帶著人走得幹凈了，蘇心自殿外走進來，對著蘇錦豎大拇指，“大姐姐，你真有本事，瀟貴妃這樣的人物也能對你無可奈何。”
“講面子，講身份，有顧及的人，一般都敵不過一個什麽都不要了的人。”蘇錦說。
蘇心想了想，覺得這話太深奧，沒法答。
“對了，你今日在睿王府門口，要跟著我來時，好像還有話要說，說吧。”
“這……嗯，我只是想說，你不用擔心我。”蘇心垂下了頭。
蘇心不說，蘇錦也不逼迫，擺擺手，“行吧，早些下去休息吧。”
“今晚，可以早些休息？”蘇心上前一步，又看眼四下，覺得有些意外，“皇上不會……”
“你今天跟著我進宮時可是勇氣極佳的啊。”蘇錦站起身來，彎著腰，看著蘇心，有些好笑，“放心吧，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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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到底，你要嫁我，不管是一時，一生，還是生生世世，這該有的禮節我不會缺了。”欒生正院子裏看著布置，見得蘇錦走出來，神色平和的給她解釋。
那般乎和而認真的語氣，以至於蘇錦到得嘴邊的讓他隨意就好的話也咽了下去。
“蘇錦，其實，我想問你一件事。”欒生猶豫再三，走過來，輕聲開口。
衣袍摩擦著輕微的聲響，似乎，這世間，都很靜。
欒生，總能給這種靜安歲月的感覺。
蘇錦目光自一處紅綢中收回，看著欒生，“你我之間，還有什麽不好說，你問吧。”
“你真的，活不久了嗎？”欒生出口，蘇錦一怔，指尖輕輕一顫，須臾，一笑，“以前是，不過，以後，不會。”
欒生似乎不太明白，眉心緊在一起。
“我說，我以後，會活很久。”蘇錦看著欒生，聲音溫柔，“再者，若名聲留世，死後必定也是風骨長存，所以，死與不死，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同。”
“我不會讓你死的。”欒生卻道，目光落在蘇錦身上，一字一句，從未有過的肯定。
蘇錦莞爾，擡手，拍在欒生肩膀上，“不用多想，我心知你為我好就行了。”
“這世間，能得你之信任，是我的運氣和福氣。”
“行了，最近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，那個，他有消息嗎？”
他？
欒生眼裏光芒一暗，搖頭，“沒有尋到百裏墨夙的行蹤，皇上的人先我一步，同樣沒有收獲。”
“我知道，幾乎不用你出手，想必皇上都會派人的，恨不能將這都城翻個底朝天，將他找出來，不過，沒找到也好。”
“嗯？”
蘇錦言語含笑，“南皇本來一心想要對付你，如今多了一個百裏墨夙，不管他是想拉攏對方，還是如何，總之，他都必須分出一份心思去對付，這對我們來說，是好事。”
欒生認同，沈吟半響，想到什麽，“對了，你那日和瀟貴妃到底是說了什麽，做了什麽，她那日不僅沒有為難我們，今日在宮中，我見著，她也分外守規矩。”
蘇錦抿唇一笑，搖頭，“這是女人之間秘密。”
“好……好吧。”欒生耳根又紅了，囑咐蘇錦幾句，便繼續督促著王府內外一應喜慶布置了。
蘇錦關上房門，烏黑的眉宇間卻爬上一抹看不清的神色。
時機，似乎也差不多了。
翌日，一大早，睿王府便已不太平靜，南齊都城，各高門權貴，朝臣世邸，皆送來了大婚賀禮。
冷清的睿王府一下子成了整個都城的熱鬧焦點，整個王府的人眉宇間都沾染了喜色。
而前院越熱鬧，可似乎，後院裏，偏就那麽一隅安靜。
蘇心正從前院過來，遠遠的看著正站在院子好像在賞著花的蘇錦，面上的笑意瞬間退下。
以往，蘇錦總是即使能一句話不說，可是卻能讓人感覺四周嬉笑熱鬧的感覺，可是，如今就算她說話，她在笑，卻莫名讓人覺得，失去了往日的一分神彩。
語言形容不出，可就是有這種感覺。
蘇心走過去。
“大姐姐，你是不是還在想著百裏少主？”蘇心過去去，揪著眉色，挺直接。
蘇錦此時正盯著院裏一株蘭花瞧著，聞言，偏頭看向蘇心，唇間帶著笑意，“怎麽，你是擔心我心裏裝著別的男人，對欒生不公平嗎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蘇心挽著袖，搖頭，面上，不喜不怨的神色，倒讓蘇錦微微楞，眸光盯著她，“怎麽，你不是那般喜歡欒生麽，不是一心為他嗎？”
“是的，如果是以前，說不定我還會罵你呢。”蘇心一嘆，看一眼蘇錦，又搖頭，“可是，現在不知道為什麽，大姐姐，不管你信或不信，我真的，挺想看著你開心的，看著你高高興興的，由內而發的高興，高興的嫁給睿王。”蘇心說著這話，又自嘲一聲，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想，好像，就是，突然，覺得過去十多年活得很荒唐很無知。”
蘇錦看著蘇心。
少女青蔥韶華，小臉雪白，額頭光潔，眉眼無垢，只眼底，似乎，游蕩著淡淡的擔心。
“呵……”蘇錦上前，突然拍著蘇心的肩膀，“看來，我的人格魅力不錯。”
“人格魅力？”
“以前，你可曾想過，有一日，你會與我這般心平氣和的相處？”蘇錦問。
蘇錦一怔，既而可笑的搖頭，“絕對沒想過。”
“蘇心。”蘇錦又拿開手，目光望向遠方天際，聲音虛輕虛浮，“這個天地間，有恨，有愛，更甚至，有些恨，幾乎是刻至骨血而不得忘，但是，如果在每一次恨時，你想著愛，想著那些，能讓你心境平和的事，其實一切……一切，也都無所謂了。”
蘇心微微揚眸，看著陽光灑在蘇錦的仴上，盈化出一片近似夢幻的光影，看著她輕啟唇瓣，語聲極輕，可神色專註，心頭，心頭，微微一動。
這一瞬，似乎，有些明白，又似乎，有些不明白。
蘇錦看她一眼，似乎，也並不指望她明白。
這一日，很快過去。
睿王府一切，都由欒生打理，蘇錦過得安寧太平。
第二日，依然平靜而過。
當然，依然沒有百裏墨夙的任何消息。
似乎，自從那日轟動都城，轟動天下的紙雨與蘇錦絕才一曲之後，這個人，就死心絕望消失了般。
不過，除此之外，還有一道消息，那就時，關於先古之玉的下落。
蘇錦對此深表疑惑，恐防有詐，不過，寧可百倍努力也絕不放縱一絲，當即派人去查。
第三日。
門庭若市的睿王府門口，終於消停下來。
不過，滿目喜色同樣晃花人的臉。
蘇錦看著院子裏滿當當的禮物，偏頭看著正按著眉心的欒生，“這麽多禮物，辛苦你了。”
“不辛苦，這些禮物，讓不太富裕的睿王府一下子變得有錢了。”欒生在自嘲，面上帶著笑。
蘇錦想敢想，點頭，“倒也是。”
“這幾日，宮裏似乎太平靜了些。”蘇錦想著這個看著欒生。
欒生點頭，“我也覺得奇怪，不過，後來想想也不奇怪了，他能讓這些大臣如此熱情的來送禮於我，就可知他對於表面上的功夫會做得十足，只是，明日就是我們的大婚之期，今日，怕是會有什麽變故。”
蘇錦沒有反對，倒也不急慌，看向欒生，“這幾日你也極累，好好休息吧，百裏墨夙到現在都未出現，明日，怕不止是南齊皇上，如果他再生事端，那我們就真的不安生。”
欒生點頭，似乎有些憂心。
“蘇錦小姐，府門外有人給你送來一封信。”這時，小五突然現身，將一封密封好的信遞給蘇錦。
蘇錦接過，拆開，只一眼，眸色一動，面上沈然，可隱隱似乎，還透著一點激動。
“怎麽了？”欒生忙問，“可是出了什麽事？”
蘇錦搖搖頭，“無事，是之前我所查之事有了結果，我先出府辦點事，放心吧。”說完，示意欒生不用擔心，蘇錦便大步出了院子。
欒生想說什麽，最後還是住了口，看著蘇錦出了院子。
似乎，他總是看著蘇錦的背影，無數次，無數次。
什麽時候，這個女子，不會那麽內心的倔強。
“王爺，那屬下，要跟著嗎？”小五忙問。
欒生想了想，“她方才也沒說不讓你跟著，你去吧，護她周全。”
“是。”
小五飛一般的掠了出去。
……
蘇錦出了府門，轉過幾條巷子，在一條寂靜的小巷子裏停住，前方，有一名小廝模樣的男子站在那裏，一見到蘇錦走來，忙雙手一拱，“你就是蘇錦小姐？”
“東西在哪裏？”蘇錦開門見山。
那小廝微楞，隨即點頭哈腰，也不磨蹭，“請跟我來。”
“你確定你手上那塊玉是我所想要的？”蘇錦跟著小廝的腳步問。
那小廝笑笑，“蘇錦小姐也可以不相信的。”
“哼，你家主子倒是會做生意。”
小廝不說話了，在前面帶路。
沒走多久，小廝帶著蘇錦在一間府邸前停下。
地處之偏，不止一聲人聲都無，就連長街上的熱鬧氣息，也需要凝足內力，豎著耳朵方才能聽到。
“到了。”小廝道，然後就要去推門，卻被蘇錦阻止，“你家主子不會玩詭計吧。”
“蘇錦小姐放心，小的走前面。”那小廝不卑不亢的當先走在前。
如此坦然，蘇錦勾唇一笑，更加坦然，不過，看了眼四下。
此處，還真是，可攻可過。
倒是，真會，尋好地方。
蘇錦如是想著，跟著小廝走了進去。
院子裏布置倒是雅靜，不過，少了絲人氣，顯然不常住人。
一路穿廊過亭，被小廝帶著走進了最裏處的內院，前面，門開，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。
偏胖，一身生意人的油滑氣息。
“聽說，你手上有一塊有著銀色暗紋的玉？”蘇錦看著他。
中年男子點頭，“昨日，聽人說，小姐對此玉頗為歡喜，極有興趣，高價收歸？”
蘇錦目光落在那中年男子身上，“這玉我自然是歡喜的，因為……”蘇錦說話間，又四下看一眼，既而微笑，“因為這塊玉，是我交給你的嘛。”蘇錦話落，鼓弄著袖子，好像什麽也沒說般。
而四周，似乎，瞬間一靜。
那中年男子見得蘇錦這般說，當下分外有禮的對著蘇錦一拱手，“這位小姐，你交我的事，我辦完了，那我現在……”
“小五。”蘇錦對著暗處一喚。
小王頓時現身，看上去，顯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。
“你把這位先生帶走，讓人平安將他送回揚城。”
“是……可是，蘇錦小姐，你呢？”清楚的註意到這院子裏氣氛不對靜，還有方才那小廝呆滯住的面色，小五自是不放心的。
蘇錦卻極是淡定，“無礙，我要和一個朋友，聊聊天。”
聽得蘇錦如此說，小王點點頭，當下，帶著那中年男子足尖一點，就出了這院子。
院子裏一時間，靜得出奇，風聲，都好像靜止了。
那小廝不作聲，而蘇錦的正前方，打開的大門裏，光影灑落，風聲靜靜。
不知就這樣站了多久。
蘇錦輕撩了撩頭發，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前方，“百裏少主，既然來了，不如，聊聊。”
風聲靜靜，無人應聲，然而，前方屋子內，一襲白影緩步走出來。
墨發披散，眉目清雋，面色雪白，寬袖白袍勝如雪。
明顯，虛弱，卻偏就氣質清絕。
蘇錦睥光微微一縮，似乎，這樣的男子，不管何時何地，都會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。
只要他出現，周邊一切，都能自動化成虛無的背景，讓人的眼裏，就只剩下面前這個人，這名，風華瀲灩的男子。
只是，幾日不見，他似乎更加內斂，清雋的眉目間籠著一層淡淡的蒼涼。
百裏墨夙一步一步自屋內走出來，步履輕緩，似乎每一步，都極其鄭重。
“別太近了，就這樣的距離，才適合我們現在關系。”蘇錦開品，聲冷絕情。
百裏墨夙腳步驟然頓住，鳳眸如雪，沁涼，卻在看著蘇錦時，獨化一片溫柔。
“看到你，真好。”百裏墨夙說，不同於蘇錦的冷然絕情，字字都是繾綣的溫柔。
蘇錦卻面無波瀾，好似沒聽出這五個字後的深情，聲音微涼，“我挺好的，不過，接下來，你可能不太好。”
“知道。”百裏墨夙說，眉目間一片溫涼，“我以為，我終於尋到一個好機會，把你給引了來，可以好好的看看你，沒曾想，一切，是你的算計。”
“是啊，那掌櫃是我找的，是我讓人散發的關於先古之玉的消息。”蘇錦說，無比平靜，“我明日就要大婚了，自是不想你來橫生事端的，自然要想點法子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百裏墨夙問。
“所以……”蘇錦擺了擺手，“所以，你認為呢？你這般萬事在握。”
百裏墨夙突然笑起來，笑聲少了往日的濃麗，多了一絲空洞，“萬事在握嗎？”百裏墨夙看著蘇錦，“那，我能握住你的心嗎？”
這一聲，低柔，近乎的渴求。
蘇錦掩在在袖中的指尖微微一縮，後退一步，揚起臉，笑意在臉下明媚的浮起，“嗯，你以前握住過的。”
“現在？”
“現在麽？”蘇錦嘆口氣，“沒了啊，你親自將她它放走了。”
百裏墨夙眼底光芒驟暗，上前一步，“蘇錦，你真就是因為我回到族裏，與鳳鸞之事而生氣，而對我絕情至此麽？”
蘇錦看著他，“那百裏少主，你能告訴我，你是否答應過你母親，要娶鳳鸞？”
“一切都可以解釋……”百裏墨夙眼裏一片寂寥，“或者說，你，已不想聽我解釋。”
蘇錦清眉冷冰，“我不想聽，那日，你說你要走，你要提前回百裏一族，你說要處理一些事，能夠幫到我尋到先古之玉，然是呢……可是呢……結果呢……”蘇錦苦笑一聲，“你別告訴我，要得知先古之玉的下落，是你必須聽從你母親之令，娶得鳳鸞。”
百裏墨夙看著蘇錦，在這樣和煦的天氣中，面上似凝著一層冰雪，“不是。”他說。
“那又為何？權益之計麽。”蘇錦道，須臾，又一拂袖子，“算了，事至如今，我什麽也不想聽，明日我就大婚，這事已是天下皆知，我也萬不會就此事來任性，如果，你能答應我，明日不會在我的大婚上生亂，我……”
“不可能。”不待蘇錦話落，便被百裏墨夙堅定的打斷。
蘇錦也不慍不怒，聲音低了些，像是商量的語氣，“你難道還想將自己身上的血放幹凈了事。”
“如果那樣，你會心疼嗎？”
“不會。”更加堅定絕決，蘇錦道，呼了口氣，然後轉身，看向暗處，“貴妃娘娘，我說到做到，這裏，交給你了。”蘇錦說，然後，擡步就要走。
身後，百裏墨夙卻飛快的掠過來，微暖微冷的空氣中，白袍如雪間，胳膊上前伸出……
然而，還沒夠著蘇錦的衣衫，就被突然轉身的蘇錦一道掌風擊來。
動作太快，可是，百裏墨夙有足夠的時間躲閃，但是，他只是無奈的笑了笑，清風中，笑意溫柔而寵溺，就這樣……重重的受她一掌，跌坐在地。
“少主。”
“主上。”
十二天罡和天馬，行空頓時齊齊現身。
而方才那小廝，自然是十二天罡其中一人，此是，早就退去了面上的人皮面具，急奔過來。
“主母，你怎麽可這麽對待少主，少主先是在揚城遇到伏擊深受重傷，可是不待休整，便馬不停蹄的趕至都城，一路還要躲避各方追擊，又是在都城向你表明心意歉意，血差點流幹，可謂是滿身是傷，你這一掌，這一掌……”小十二豁然起身，看著蘇錦那一臉的不解與控訴，更是心疼。
也不知道心疼誰，稚嫩的臉上，眼眶分明，都紅了，手握成拳也不知道是在隱忍著什麽。
而其餘人看著蘇錦，幾乎與小十二同樣的面色，隱忍著，面皮抖動著。
蘇錦看著，無動於衷。
百裏墨夙那根骨分明，修長寬大的手卻在這時伸出來，“你們，退下。”
聲音，都如此虛弱。
可是，字裏行間，卻依然是對蘇錦絕對的捍衛。
然而，在眾人看去，蘇錦，依然，面無表情，依然那般冷淡，就好像，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“蘇錦，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。”一聲低喝，空中人影一閃，淩白出現。
蘇錦依然無動於衷，反而背過身去，“有這麽多人關心你，想來也不會讓你死的。”
“蘇錦！”淩白恨惱，“這麽沒良心的話也是你說的，他是百裏墨夙，是你喜歡的男人。”
“那是以前。”蘇錦腳步不停。
“的確很沒良心。”而這時，院外，作尋常大家夫人打扮的瀟貴妃緩緩走了進來，姿容婉約，綽約多姿，柳眉明眸，看著蘇錦，也是極為不滿。
“你……”淩白看著她，面色覆雜。
不止她，一旁，已經由天馬，行空扶起來的百裏墨夙，在看到瀟貴妃出現時，整張面色都刷然一黑。
“墨夙，好不久。”瀟貴妃走過來，一聲極親切的稱呼。
百裏墨夙沒理她，一雙目光只死死的盯著蘇錦停下的背影，“蘇錦，你……”
“嗯，以防萬一。”蘇錦轉過身來，“大婚，人生一次，我方才過了，我要確保萬無一失。”
“所有你，就……”
“對啊。”蘇錦很平靜，“這是我和欒生能在揚城安平兩日的籌碼。”
“籌碼？”
“瀟貴妃愛慕於你，自會對你不錯，再者……”蘇錦頓了頓同，低下頭，沁涼笑意浮在眉梢，“有美色如此，想必，百裏少主，便不會再對我窮追不舍了。”
“蘇錦，你太侮辱人了。”淩白一聲吼。
蘇錦看著他，“你家小叔對我何嘗不是侮辱。”
“所以，這是報覆。”
“我沒這麽心胸狹窄。”蘇錦聲聲字冷。
淩白顯然也被氣著了，聲調拔高，“你知道小叔為你做了多少，百裏一族從來不是這般，你為什麽，不能再等等，再看看，再查一查。”
“我等不了了。”蘇錦聲調一高，驟然壓下淩白的話，莫來由的嚴肅，讓淩白一怔。
“因為我就要死了。”蘇錦又說，倒是很平靜。
所有人一驚。
“臨死之際，找個愛自己護自己的人有什麽問題。”蘇錦的視線最終又落在百裏墨夙身上，“你說，是不是。”話落，冷笑一聲，轉身，離開，不再停留。
纖瘦的背影，好像這世間一切，都與他無關。
而隨著蘇錦離開，院子裏，四面八方，精騎護衛頓時圍擁上來。
自是遵從瀟貴妃這令。
“墨夙，如今滿都城的人都在找你，你跟我走，我還能護住你。”
“你倒是死心不改，枉當年，小叔救你出苦海。”
“瀟貴妃，你和蘇錦小姐一起合起來算計我家主子，你的心好受嗎？”
“……”
身後，數種聲音不絕於耳。
然而，卻沒有百裏墨夙的。
似乎，他的呼吸，這一瞬間，都不曾聞見。
“少主……”
“主上。”
一聲大呼，甚為哀慟。
蘇錦腳步似乎一頓，又似乎沒有，依然，大步向前。
“逐月。”走出巷子，蘇錦對著暗處喚。
逐月現身，“蘇錦小姐，有何吩咐？”
“我讓你查的事，有結果了嗎？”
“回蘇錦小姐，還沒有。”逐月面上有慚愧，須臾，又道，“這事，公子也在查，暫時沒有音信，還有小姐所說那塊黑玉，至今仍然沒有下落。”
蘇錦點了點頭，目光自長街看過去，看向那似乎聳入雲般的南齊皇宮，眉目含涼，“或者……”
“或者什麽？”逐月問道。
蘇錦看著逐月，搖搖頭，“只是猜想，我還未定論，菊花之事，也繼續查。”
“是。”
“蘇錦小姐，我回來了。”逐月剛退下，空中一閃，小五出現。
“事辦好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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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錦微微點頭，“行吧，回王府。”
“蘇錦小姐，屬下方才經過一條街時，看到了皇上身邊的齊公公坐著馬車，由禦林軍護著正去向王府。”小五說到這顯然有些急。
蘇錦看了一眼，“你放心吧，最多就是皇上突然想出了什麽不好的幺蛾子，不過，也絕對不是過不去的事。”
“蘇錦小姐你怎麽知道？”小五有些疑惑。
蘇錦白他一眼，“因為我是大神。”
“大神？”
“行了，回府吧。”
“那個……”小王猶猶豫豫的，一張靈秀清俊的仴上，很是踟躕，“蘇錦小姐，明日你就要和王爺大婚了，你看這滿都城的喜氣，還有王府布置的一切，說明，我家王爺對你是極上心的……”
“你想說什麽？”
“屬下是想說，蘇錦小姐，你不會，不會悔婚吧？”小五說完心中最想說的，頓時神色局促的看著蘇錦。
蘇錦楞了一瞬，然後忽的笑了，轉身，大步向前走去。
小五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了，撓了撓頭，忙討好的跟上去。
“悔婚？”蘇錦的聲音這時卻自前方傳來，然後，轉頭看一眼亦步亦趨跟上來的小五，“我不會叫你家王爺傷心難過的，你且放心。”
小王聞言，頓時，整張揪緊的神色都放松下來。
這小五，倒是有夠忠心的。
蘇錦笑笑，驀然想到了天馬和行空……
打住思緒，蘇錦繼續向前走。
蘇錦回到王府時，齊公公正上了馬車離開，人群中，漸行漸遠。
“皇上想做什麽？”蘇錦大步走進院子直接了當的問。
欒生此時正坐在院子裏，眉宇緊皺在一起，看著蘇錦回來，回，“皇上說，你來自大楚，不遠萬裏嫁於我，萬不能屈就於你，你娘家既然甚遠，皇上也不能就此不遵禮數，所以，今日天未黑時，便會派人來請你進宮，蘭臺殿予你，當作暫居的娘家，明日一早，天剛亮時，讓我進宮迎你。”欒生說完，眉宇都蹙得更緊了。
蘇錦聽完，也不言聲。
“這是讓你作為人質交到皇上手中，我……”
“可是，同時，也是把雙刃劍，我若是真的在宮裏出了什麽事，他皇上也難逃悠悠眾口。”蘇錦率先打斷欒生的話。
“所以，你要進宮？”
“不然，你真想在今日就和皇上撕破臉皮？”蘇錦看著欒生。
欒生搖頭，“我倒是從未想過當真與他撕破臉皮，只是想著，如果能讓他放下對我的戒心，讓他知道，我並無異心，只想做一個閑散的王爺，便是極好了。”
“你心有如此想法，那明日，我們就把這些想法告訴於他，談不談得攏，就看他有沒有點良心了。”蘇錦聲音清寒，說著，在院子裏凳子上坐下，面上事著淡淡的笑意，“瀟貴妃心中並不真的裝著皇上，我想，這個笑話，足夠打擊皇上的自信心。”
欒生聞言一驚，似乎意外，“你是說……”
蘇鋼點頭，“所以，不必杞人憂天。”
“那，我真要多謝你。”欒生說著話，當真雙手一拱。
蘇錦有些好笑，“你幫我的，何止這一點，還說謝謝，我說……”蘇錦眉宇突然一挑，幾絲揶揄，“我說，欒生，你該不會是，明日要和我大婚，在開始緊張了吧。”
欒生的臉，又驀然的紅了。
如此明顯。
蘇錦……
“算了，不笑你了，嫁人的是我，我都還沒臉紅呢。”
欒生輕咳一聲，不再說話。
“我去休息一下，晚點還要進宮戰鬥。”蘇錦打了個哈欠，揮著手。
“我到時讓小五帶一隊精兵護衛跟著你進宮。”
“好。”
“還有，大婚禮物，到時我一並讓他帶進宮。”
蘇錦頓了頓，回頭，“你不會還特地準備了大婚禮服？”
“獨家定制。”欒生說到這，似乎很是欣慰。
蘇錦瞇眼一笑，“這個我喜歡。”
……
夕陽西下時，宮裏已經來人接了。
“蘇錦小姐，方才王爺交待了，讓老奴陪著你進宮，一切穿戴都由我伺候。”秦嬤嬤一邊幫著蘇錦整理，一邊道。
蘇錦自然知道是為什麽，點頭，“那便有勞了。”
一切準備好，府門外，宮裏來的車攆已穩穩停在那裏，齊公公站在一旁，規矩的含著笑。
“蘇錦小姐安好。”
“是有勞齊公公才對。”蘇錦笑著，向車攆走去。
“大姐姐，請等一等。”蘇心突然跑了出來，看著蘇錦，“大姐奶，我隨你一同進宮，幫著你梳洗打扮。”
蘇錦眉心一皺，此去進宮，自然是兇險，當下拒絕，“無礙，有秦嬤嬤在，你就在王府好生待著。”
“不，我跟你一起。”蘇心堅決，看著蘇錦。
蘇錦又回身看著她，聲音壓低了些，“皇宮不比王府，我並一定能護你周全。”
“為什麽不是我護著你呢。”蘇心眸光閃爍，似乎還有要說。
蘇錦又看一眼一旁欒生。
“無事，我讓小五帶著一隊護衛打扮成普通隨從跟著你，應該沒問題的。”
“那行吧。”蘇錦無奈，同意了。
蘇心喜上眉梢。
“小心。”欒生看著蘇錦上了車攆輕聲囑咐。
蘇錦頷首，聲音含知，“我等著你明日來接我。”
欒生一臉真誠，“定鞠躬盡瘁。”
“會柳暗花明。”蘇錦笑，轉身上了車攆。
一路百姓圍繞，無不熱鬧。
蘇錦坐在車攆裏，心，卻無比的平靜。
皇上並沒有來見她，也沒有召見也，倒是剛安頓在雲臺殿後，瀟貴妃便帶著人來了。
此時，就著天外將明將暗的天色，蘇錦歪歪的坐在凳子上，正喝著茶，吃著糕點。
不過，以蘇心的話來說，蘇錦這塊糕點，吃了近半個時辰了，卻還剩一大塊。
也不知是在吃糕點，還是在看糕點。
“貴妃娘娘安。”蘇錦道聲安，姿勢都沒挪動一分。
瀟貴妃面色不悅，對著身後一眾宮娥護衛擺手，示意她們在殿外等候，這才走上前來，“皇上吩咐本宮來看看蘇錦你住得習不習慣，可還缺些什麽。”
“勞皇上和貴妃娘娘掛心，這宮裏挺好，應有盡有，什麽也不缺。”蘇錦面上掛著知意，然後，話鋒一轉，聲音輕了些，“我說，貴妃娘妨這般本事，這就安頓好了心上人？”
“心上人？”瀟貴妃冷冷剜她一眼，“可是，我的心上人，心裏卻依然只有你。”
“哦。”蘇錦無奈的聳肩，喝茶。
“你知道，你走了後，他就暈倒了嗎？”
“哦，死沒？”
瀟貴妃呼吸一滯，語氣驟然一冷，“他若死了，我還能讓你好生在這裏活著？”
“那他答應與你情投意合了？”蘇錦漫不經心的問，漫不經心的給自己添杯茶，腿兒隨意一搭，讓瀟貴妃面色頓時一沈，“本宮倒是想，寧願不要這一身勞華也想，可是，他的心裏，卻只你一人。”聲音恨恨的。
是嫉妒。
蘇錦冷笑一聲，“他不過是不死心而已，不相信，我當真變心而已，沒關系，等明日他親眼看到我出嫁，就一定會死心了，到時，你就有機可趁了。”
瀟貴妃一拂袖子，在蘇錦對面坐下，即使，面色冰冷，都依然端莊美麗。
“不過呢，我若是你……”蘇錦將手中糕點一放，雙手趴在桌了上，湊近了些，看著瀟貴妃，“我若是你，就趁他虛弱時，給他下點藥，保證就對你言聽計從了，你成了她的人，還怕他不負責麽……”
“啪。”瀟貴妃突然拍桌而起。
殿內，頓時擴衛緊隨而至，不過，被瀟貴妃手一擡，又退了出去。
待人退下，瀟貴妃的目光陰涼的看著蘇錦，“你當本宮和你一樣卑鄙無恥。”
“我在教你。”蘇錦揚眉，面上也沒了笑意。
“笑話，本宮要你教。”瀟貴妃視線如針般的盯著蘇錦，“他是百裏墨夙，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，他之心，他之智，他這才，豈是常人可以與之媲配的，我這幅已歸於別人的身子，如何能再去玷汙他……”
蘇錦冷笑一聲，身子往後一靠，“把自己說得這麽清高？”
“清高？”瀟貴妃這一瞬少了一些貴妃的架子，冷笑著，“我愛他，在他曾經救我那一刻，我便愛他，不過，落花有意，流水無情，當然，那又如何，我只願他好好的，才不會如你這般心機深沈，歹毒卑鄙。”瀟貴妃說到此，愈加憤怒，直接起身，一甩袖子，“我看你也當真沒什麽不習慣，好自為之吧。”說完，就要走。
“對了。”瀟貴妃又轉身，“皇上對睿王爺的心意，想來不必本宮說，你也當是知道的，所以，那我拜托你，你最好能好好的活著，好好的嫁給睿王，千萬不要，讓墨夙覺得，他還有一點點一機會。”
“哦，我會活得挺好，一定不勞貴妃娘娘操心。”蘇錦瞇眼一笑，然後，高聲道，“送貴妃。”
然而，她自己身子都未動一分。
月色暗下來，給雲臺殿灑下一層清輝。
似乎是瀟貴妃帶著人走得幹凈了，蘇心自殿外走進來，對著蘇錦豎大拇指，“大姐姐，你真有本事，瀟貴妃這樣的人物也能對你無可奈何。”
“講面子，講身份，有顧及的人，一般都敵不過一個什麽都不要了的人。”蘇錦說。
蘇心想了想，覺得這話太深奧，沒法答。
“對了，你今日在睿王府門口，要跟著我來時，好像還有話要說，說吧。”
“這……嗯，我只是想說，你不用擔心我。”蘇心垂下了頭。
蘇心不說，蘇錦也不逼迫，擺擺手，“行吧，早些下去休息吧。”
“今晚，可以早些休息？”蘇心上前一步，又看眼四下，覺得有些意外，“皇上不會……”
“你今天跟著我進宮時可是勇氣極佳的啊。”蘇錦站起身來，彎著腰，看著蘇心，有些好笑，“放心吧，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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